发表于《当代作家诗人风采录》第330——333页(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年10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)
夕阳灿坠,残霞黄昏,天地一览金黄,远近盈满绚丽。我,独自坐在愁湖边的长椅上,右手抚着光滑的拐杖,背对着渐红的枫林,眼望着慢坠的红日,落日的余辉映射脸庞,照耀全身,亲吻我的白发,温暖我的心房,触摸我的灵魂,抚平我饱经风霜的皱面。痴眸里,你长发飘飘,轻盈婀娜,笑面桃花,仿佛眼前还有鸥鹭飞掠,落霞万缕。但怎么也看不见你飘渺的身影,感觉不到昔日的温柔。
五十年前,还是在这个秋韵惹眼、枫叶含情的季节,我和逸馨相恋了,相爱了。一个夕阳西下的秋日里,我们手挽手缠扶着来到愁湖边。倾时,微风拂袖,残红醉舞,旋叶漫地。片片枫叶飞掠你的视线,坠擦你的长发,敲打我的心湖,轧向你我的脚尖。你张开双臂,在绚澜里旋步起舞,衣袂飘飞,好一幅慑人心魄、动人心弦的画面。你跳累了,来到我的身旁,依偎着我,双目微闭,让我感受你强烈的心跳和淡淡的香味。枫叶慢漫落在地上,你又如获至宝一样逐片拾起,握于手心,叠成思念。尤其是将那片绚烂多彩的小叶放在胸前,深深呼吸着,你想把它深藏在心的菲页。许久,你让我把手伸直,你伸出纤纤玉手,把红叶放在我的手心,并迅速将纤指合在我手心,两只手紧握着,紧拽着,手有点柔柔的痛,但谁也不想松开,你呢喃的道:“国破家不在,边关烽火急。枫叶就是我的心,红叶是我的爱,你走以后,你要像保护生命一样保护好枫叶,保护好我的真情”,“在没有我的日子里,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,一定要坚强。请答应我,‘一定要活着回来,我等你’,我好想做你一生一世的新娘”。说完,落雨凝咽,心湖潮湿,我紧紧抱着你,亲吻你的秀发,感受你的心跳,泪水湿透了我的衣领。我望着一池湖水,一泓愁绪,涟漪一圈圈飘散,泪水一滴滴坠落,眯眼里弹雨纷飞,火光四射,茫茫人生路,前途如是凄,归乡路何在,谁抚你嫁衣。夜暮降临,我们相拥而行,融入了愁湖月色,熔化在彼此的深情里。
自那愁湖一别,四十多年过去了,我经历了血与泪、火与雨、生与死的考验。而今,愁湖依旧,愁绪漫天,我捡拾不起昨日的情怀,追逐不上浮世的流光,云里雾里,雨里梦里,都是你无奈的表情和受伤的目光,都是你等待的无望和岁月留给的心伤,你很不情愿的走了,很不情愿的嫁了,消失在亿万人群里,殒落在茫茫人海中,是那样无声无息。
馨,我不怪你,真的不会怪你,反而要请你原谅,是我不好,是我让你久等了,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爱,没有保护好那片枫叶。对不起,真的很对不起,请原谅,一定要原谅我的久久不归,一定要原谅我的身不由己,是我让你度过了多少个寂寞不眠之夜,是我让你失去了多少个冬日温馨。在我回后的日子里,每每来到愁湖边,我都在极力收寻你的倩影,着力感觉你的爱意。时空轮回了一岁又一岁,枫叶绿红了一季又一季。在漫长的相思和牵拌中,多时无语,醉了又醉,也数不清多少次为你心碎,为你落泪。
馨,在那烽火连天的岁月,风里来,雨里去,热血染红了钢枪,热泪盈满了双眶,弹片亲吻过脸颊,子弹袭击过胸膛,还有断臂的新伤。就在那片小小的枫叶上,有个圆圆的洞,子弹穿透了它,有点腥味,子弹击倒我的身子,同时也击中我们的爱情。疼痛时我就在想,上天注定你我今生有缘无分,我只能为你做嫁衣,只能别人装扮新娘。我只能为你守候,一生为你神伤,我在为你心碎,你可在为我流泪,或许又在为谁沉醉。轻抚着断臂,心灵又一次畅想,眼前是血的战场。
馨,如果你还倘在人世,应该早已是儿孙满堂,子孙绕膝了吧!享受着家的温馨,享受着和谐社会的成果,过着幸福美满的幸福生活。但也应该和我一样,头发已经白了,眼睛已经花了,步履已经蹒跚了,真的是老喽!我衷心的希望你保护好身体。秋天来了,多加点衣裳,出门注意点,多吃点软的东西,你的胃病好点了吧!愿你一生幸福快乐,轻轻松松活它个百把岁。如果你还记得我,请一定要好好活着,开心的活着,去感受年轮的光环,去享受当初的爱韵,让曾经的永恒滋润着生命的须根,让溜走的真情托起幸福的摇篮。
馨,如果你不在了,或许已经记不起我了,我都不怪你,那就是我们的命。我没有幸福,但我不能不让你幸福。我想告诉你的是,我听了你的话,我活着回来了,但至今未娶,孑然一生。我回来后知道,你伤心无奈的走了,时过五年。我伤心难过,悲痛欲绝。在之后的日子里,我整理受伤的记忆,咀嚼昨日的欢娱。因深深爱着你,情不在,心无娶,慢慢虚度光阴到如今。
馨,或许你已经失意了,真的记不起我了,沉醉在属于你的幸福里,沉醉在他给你的温柔里,他的怀一定好温暖,好怡人,那就好好享受吧。只要你永远永远幸福,我也能忍受痛苦,我会唱着曾经的歌谣,重踏相恋的愁湖,想着你念着你,直到生命的尽头,痴痴的爱你一生。
馨,很多时真的好想你,好爱你,但没有一丝你的音信。我蹉跎了岁月,但从未蹉跎过对你的爱,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希望你能感觉到我对你深深的爱、浓浓的情。
夕阳西下谁能留,爱恋一逝雾重楼,情还在,几时休,谁惹愁绪锁清秋。馨,一生牵挂,一种相思,两种闲愁,如果我停止呼吸,那就停止了对你的牵挂,也不再为你心碎,为你泪流。请一定要保重自己,不要让思念变成双沟,让爱恨变成情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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